0%

【原创】【夜班奴隶】第八章 凡是生灵,都想见见太阳 一会儿你验个尿

文前声明:请把这篇视作某个平行宇宙里的某个番外篇,不要把它跟正文时间线关联起来(主要是我还没想好这种日常会在哪个阶段发生,先写爽了再说哈哈哈哈哈哈)

是无脑坑老陆的快乐日常番,带大家梦回2008!

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要格外冷些,向来无雪的玉山也久违地下起了雪。隔壁省份的雨雪来得更加厉害些,冰冻的雨落在高压电线上,断的塌的不计其数,连玉山本地的武警不少都被调去抢险了,各个派出所和消防队也忙得不可开交。

刑警队倒是乐得清闲,天寒地冻的,连犯罪分子都比往年要收敛许多。到了除夕下午两三点,队里便各自都生了回家的念头,有志一同地开始摸鱼;队长一看这架势便挥手让大家都回去了:“都回去过年吧,手机开着就行。”

队长都开口了,众人便互相道着新年好一哄而散。几个老家在外地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互相约着组局去了,倒把陆泽远晾在了一边;陆泽远也并不在意,收拾了东西,便开车往家去。

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,天上又下了点小雪,空气又湿又冷。下车到进楼的当儿,陆泽远便已经觉得有些冷,雪落到头上便化了,更平添了一份凉意。他紧走几步进了楼,拿钥匙开了门。

然后他就被震惊了。

笔记本音箱拼尽全力放着“欢乐欢乐中国年”,暖风开到了最大,热得燥人;地上能挪开的家具全都挪开了,茶几、椅子、餐桌全都挪到了一边,门边搁着一桶脏水,抹布、鸡毛掸子随便扔在一边,地板一半被擦得锃亮。电视大开着,央视的主持人们正在做着春晚前的热场,整个世界像是掉进了一个名为过年的平行宇宙。

……这还是我家么?

正在陆泽远恍惚的当儿,阿清已经叼着拖鞋爬到了他脚边,乖顺地放下拖鞋,拿脑袋蹭了蹭陆泽远的腿:“主人?”

“……叫陆哥,站起来说话。”陆泽远习惯性地应,甚至下意识地换了鞋。阿清不太乐意,哼哼唧唧地爬起来,趁着陆泽远没看到又把他的皮鞋收了。

陆泽远被拜年歌吵得头大,缓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把笔记本电脑关了再说:“……齐渊呢?”

明明昨天还是齐渊的发情期,这次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,比起往日来还要难熬。陆泽远操了他四五回,齐渊犹嫌不够地缠他,抱着他腰像条大狗一样给他口,弄得他今天起床都一阵阵发虚。陆泽远着实有些担心,总怕他再闹出个什么头疼脑热的,这时节也不好挂号。

“渊哥他好像洗抹布去了……”阿清左右望望,“他让阿清收拾菜,阿清还没收拾……阿清想接主人……”

“……叫陆哥。”……洗抹布?陆泽远皱了皱眉,餐桌上堆着几大袋显然还没收拾的菜、肉、零食瓜子,“去收拾去,我给你十分钟。——站着收!不许爬!”

“哎哎哎谁把我背景音乐关了?!”

齐渊从厕所探出身来,他上半身是裸着的,纹身、项圈和乳环都晾在外头,手上捞着一块还在滴水的抹布,“老陆这么早回来了?你们单位放假?来来来,回来了好,帮我把那边书架子擦了,接着!”

那块湿抹布兜头飞了过来,陆泽远下意识接了:“……你干嘛呢?”

“过年啊。”齐渊理所当然地接,“这根本没年味,连年货都不备,只好我掏腰包了,这点东西我跑了三趟超市。花了三百七十二块六毛八,跟你说一声啊。——哎不是我说,咱家平时看着干净,犄角旮旯里灰也不少,阿清爬来爬去的得扫干净点。我扫了一半了,剩下的你费费心高处,我去把地再拖一遍。”

陆泽远被齐渊唠叨得晕头转向,过载的大脑只收到了“三百七十二块六毛八”和“剩下的你费心高处”这两句有效信息,只剩下点头应:“行,钱我待会儿给你。……过年?”

“年三十啊。”齐渊理直气壮地答,“……怎么,你们老家不过春节?过泼水节?”

“……”陆泽远决定不回答。不说他家的情况,来玉山这些年,他也向来没有什么大过春节的兴致。今年阿爷过世,他有心给陆萍打个电话,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那种电视上闹哄哄的春节情境,他从未切身体会过,也从未想过自己家会变成这样。

但……好像也不坏。

他没搭理齐渊的挤兑,把外套挂了,撸起袖子来,自寻着齐渊留给他的几处柜顶收拾了起来——然后齐渊就又把笔记本打开了,这回放的是刘天王的恭喜发财,喊得震天响。

禅达人陆泽远头一回有幸目睹渭南人齐渊的过节热情。扫过了房子贴春联,贴过了春联贴窗花,贴过了窗花贴福字,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买的。齐渊贴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福字之后便被陆泽远轰了下去,齐渊和阿清两个便一站一跪在旁边,姿势十足谦卑,指手画脚起来倒是一点不客气:

“往左,往左一点,再往左——哎对对对对——”

“主人贴得有点歪了,得顺时针转一点……也许是阿清眼睛歪了……”

“阿清眼睛没歪,是老陆歪了,你转一点,再转一点,哎多了,往回转——”

“主人已经贴得很好了……”

“叫陆哥,要不然你陆哥又骂你。”

“对不起陆哥……”

陆泽远忍无可忍从阿清手上拿下一截胶带,“就这样了,你们俩都闭嘴!我看挺好!”

“好个屁,你都不贴倒着,福没到的意思。”

“主人说挺好,那就挺好。阿清觉得可好了,没有别人能比主人贴得漂亮……”

“叫陆哥!”陆泽远和齐渊异口同声。

也不知道齐渊是怎么把那些家具挪开的——挪回来的时候俩人没少花力气,大冬天的,两个人倒是出了一身透汗。陆泽远解开衬衫上的两个扣,心里倒是隐约明白了齐渊为什么干脆脱光了;衬衫沾了汗总归要洗,可是就这一件扔进洗衣机里未免浪费,放着过年又总觉得别扭。

阿清叼了件家居服凑过来,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四处嗅:“主——陆哥把衬衫给阿清吧,阿清给陆哥洗。”

“你当我不知道?窝里絮的那几件背心当我看不见?”陆泽远接过家居服,抬手敲了阿清脑门一下,“告诉你多少次了,有个人样,站起来好好说话。哼哼唧唧的像什么?”

阿清的眉毛顿时塌了下来,前爪可怜巴巴地缩回去,两只耳朵几乎都要耷拉下来:“……阿清错了,主人别生气……”

“大过年的不许骂孩子!”齐渊剁着一半饺子馅赶了过来,“阿清,你陆哥又怎么欺负你了?”

“我让他好好说话,现在像什么样——”“你闭嘴。”齐渊老实不客气地呼噜着阿清的脑袋,“咱不听陆哥的,陆哥脾气坏。阿清想要衣服是不是?渊哥有件上衣可软了,给你好不好?”

“……”阿清像只油光水滑的猫一样从齐渊胳膊下面钻了出去,鼻子还是皱着的,“不要,你的衣服有烟臭味。”

齐渊:“……老陆,揍他!”

陆泽远:“你说的,过年不兴骂孩子。”他转开头,不自觉地笑了,随手换上阿清递过来的家居服,转移话题地去了厨房:“吃什么馅的?”

“韭菜猪肉。”齐渊答,“一会儿给你们熬酸汤,我老家的酸汤可是一绝。”

“嗯,我也弄一份我老家的蘸料,一会儿你们尝尝。”陆泽远点点头,拿起菜刀熟稔地接过齐渊的位置开始剁韭菜:“阿清,会和面吗?”

阿清点点头,“阿清还会单手擀饺子皮儿呢,一边擀一边转的那种。”

“那就交给你了。”齐渊抱起面口袋掼到阿清怀里,“我调味。老陆,调料你不许动,明白吗?”

“……?不就是两茶匙盐、两茶匙酱油、十五毫升生抽和——”“……我来调味,真的。”

整个下午过得飞快。锅里蒸着黄花鱼、炖着红烧排骨,饺子已经包得七七八八了,再炒两个菜,年夜饭就算是大功告成。阿清出人意料地成了包饺子的主力,个个皮薄馅大、形状漂亮,齐渊左手不方便,捏出来的饺子能合上嘴已经算是谢天谢地;陆泽远头一次包饺子,却是后来居上,每个都有模有样的。齐渊端了一盘饺子下锅,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。

“渊哥,电话。”阿清看了一眼,“一个叫齐浔的人打来的?”

齐渊在厨房遥遥地应:“不接,挂了吧。”

“……啊?”阿清不太确定地问,“挂了?”

“挂了。”

阿清摁了拒接,又包了两三个硬币饺子,过了一阵电话又响,来电显示还是齐浔。

“渊哥,他还打。”

“嗯,把手机关了。”齐渊挪都没挪窝,“不用管他。”

阿清便真关了手机,屁颠屁颠地去找齐渊邀功。饺子都煮得浮了起来,胖乎乎圆滚滚的,显得格外可爱;齐渊拿漏勺拨着饺子,示意阿清把手机放自己裤兜里。

“阿清真厉害,都会用手机了。会给陆哥打电话了吗?”

阿清有点犹豫:“嗯……”

“打一个试试。”齐渊怂恿着,“叫他来把排骨端出去。”

于是阿清去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诺基亚,犹犹豫豫地摁下一个个数码。阿清的记忆力其实很好,但他总怀疑自己,短短的一串数字打了又删,删了又打,齐渊也不催他,只是在一边熬着酸汤;过了许久,阿清才放下手机:

“陆哥占线。……是不是我记错了?”

“……嗯?他干嘛去了?”齐渊皱了皱眉,“阿清你看着点饺子,等水再开一次就盛出来出锅。我去看看去。”

陆泽远确实在打电话。他去了阳台,阳台上全是齐渊抽烟的烟味儿,他忍无可忍地开了几分钟窗户,又被冻得关上了。

“……嗯,我在这边都挺好的。姐还好?妹花乖吗?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,又点点头,“妹花学习该抓了。我听说玉山这边孩子都上补习班……嗯,姐说得对。”他轻轻地笑笑,“是我太着急。咖啡收成还行?”

齐渊走过来的时候,陆泽远正要收线。他又问了几句村里的事,想了片刻又道:“姐,我明年或许能回家过年。……嗯,在考虑换个工作。……对,确实太危险了。对。……嗯,到时候再看吧。我给你打了一千块钱,你拿出来点给妹花当压岁钱,给她买点糖吃。……行,挂了。……过两天帮我跟阿爷也说声新年好。”

他收了线,回头看见在阳台外隔着一面玻璃的齐渊。齐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:

“你打算辞职?”

“嗯,在警局查不到什么,还碍事。不如直接出来。”陆泽远简单地答,“什么事?”

“阿清练习给你打电话,说你占线——你真这么打算?”

“真这么打算。”陆泽远点点头,没多解释。齐渊愈发皱了眉:“你考个编制不容易,好歹也是个铁饭碗。何必呢?我跟阿清也就这样了,你没必要。”
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于是齐渊也没再多说什么,或许是因为他清楚陆泽远决定了的事八个他也拦不住。他正要跟着陆泽远去厨房,却被陆泽远叫住了:

“等下,给你个东西。”

齐渊摸不着头脑地停了步子,却只看见陆泽远从裤子里摸出一个红包交到他的手上:“祝你新年快乐。”

“——陆泽远你别想借着发红包占我便宜你要占你占阿清的去——”齐渊几乎要跳起来,打开红包的时候却愣住了。

那是一个小小的黄金转运珠,却不是圆的,而是金光闪闪的闪电形状。随着转运珠还放了一条红绳,是可以串了当做手链的——但看这分开放的架势,是“想穿在乳环上也可以”的架势。

“买不到剑形状的了,就只买了闪电的。我知道你去年本命年,但是今年你或许更需要这个挡灾。”陆泽远说,“平时戴在手上,表演的时候也能戴。”

“……你真他妈的……”

齐渊的声音很轻,仿佛气声,陆泽远却听得很清楚。齐渊把红包握得很紧几乎攥出了折痕,这次连右手都在发抖。

陆泽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,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:“过年好。”随即便出了屋子;在齐渊的身后,小区里的第一蓬烟花乍然开放,在暗下来的房间里投下一瞬的灿烂。

酸汤水饺意外地合陆泽远的口味,只有阿清被辣得一人干掉了大半桶一升装的可乐。三个人倚在一起看着热闹的春晚,长着一张马脸的综艺主持人说着俏皮的吉祥话,影后穿了一身粉色唱着天女散花,三个宝岛来的姑娘在台上唱跳着街头巷尾都在传唱的歌,里面的绕口令绕得人头大。去年大火的军旅电视剧男主演演了小品又唱歌,齐渊一边说着“我顶烦他,我们队里哪有那么傻的人”,脸上却停不住地笑。阿清张罗着要看白云黑土,却在舞蹈节目就已经结结实实地睡了过去,手上戴着陆泽远送的小猪转运手链。

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,小区里和小区外的烟花声已经响成了一片。齐渊看了一眼睡熟的阿清,老实不客气地转身跨在陆泽远身上吻了下去,又飞快地被陆泽远按住亲了回去,闪电形状的转运珠挂在乳头上,被两人的体温捂得热乎得仿佛一颗小火苗。

每个人都在庆祝新年,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新的盛会,每个人都相信未来可期,世界总会向着更美好的方向行进。而老艺术家仍然唱着那首年年见却总也唱不厌的歌:

明年春来再相邀,青山在,人未老,人未老。